奥伯龙的回忆 [复制链接]

90年代伊始，尚在初中，住在现在的延安路福州路隧道入口，离开中学近在咫尺。家里仅有的娱乐设施是一台18寸的松下原装显像管彩电和一台松下J25录像机。那时的上海，SM还没成为群众活动，发廊里只提供理发服务，从广场上一号线也有空座，文化与广播、有线与无线还是两家，音乐台每逢周末会播放整段的古典音乐节目。
除了代表中学天文小组偶尔会在东视和有线电视少儿频道的采访中露脸之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财经台的连续剧和音乐台的大段古典节目。记得财经台曾播放过一部《无冕之王》的进口电视连续剧，通篇讲小约翰·施特劳斯家族故事。演员长得很像照片里的圆舞曲之王，配音演员有点歇斯底里。虽然画面的hue明显过曝，但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对我来说这部连续剧的魅力远远大于《成长的烦恼》和《神探亨特》。可惜我当时还不会操作录像机，没能把节目录下来。
后来有一阵子，音乐台除了在周六下午播放全本歌剧之外，还会在节目间歇播放欧洲风光片。那是一种很纯粹很传统的进口风光片，镜头拉进伸出，这里淡出一下，那里切入一下，无非就是欧洲的湖光山色，景点下面也不打字幕。但是音乐台的风光片与别的风光片有所不同，较之于“这是动物们交配的季节”，音乐台的风光片其实是我脑子里“影配音”的开蒙篇。一个景点就是一部完整的管弦乐作品，镜头随着音乐主题切换，就像卡拉扬自导的音乐会录像那样精准有序。电台的编导们也厚道地完整播放。
我恰恰是从风光片中初识《奥伯龙》序曲，无意识的第一遍聆听给我巨大的震撼。于是我每逢回家便开着电视机调到音乐台，等着节目之间的插播。苦苦的等待终有回报，听了第二遍，记住了中文曲名，第三遍时录了下来，往后便是翻来倒去地看录像听音乐。那是一个在山上的古堡，叫不出名字，满山绿野。古堡的花园，树木修剪成桶状，还有喷泉。我对《奥伯龙》如此热衷，以至于当三个月前北京国际音乐比赛的张勇要我帮忙为宣传片配乐时，序曲和门德尔松的《意大利》是我推荐的唯一两部。当然，后来据说指挥家杨洋彻底否认了《奥伯龙》，但竭力支持《意大利》。
前天在国家大剧院听德累斯顿国立交响乐团的加演曲目，当圆号和弦乐的引子灵光出现时，我眼前立刻闪现的不是森林仙子大战牛魔王的场面，而是一个个烘山芋的汽油桶，思绪一下子飞到了十多年前的风光片，还有当时电台节目引进的德国之声的《轻歌剧时间》，主持人是一个说着阴阳怪气普通话的女人。我毫不吝啬地将最热烈的掌声献给《奥伯龙》，为此还激动得彻夜未眠，伏案重温韦伯和莫扎特的家族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