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录三>
西贝柳斯曾公开表示,海菲兹演奏他的d小调协奏曲的演绎方式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但不容否认的是:西贝柳斯的这首协奏曲1903年就完成了,但由于首演及以后的几位独奏者都表现不佳,加上他的写作手法实属超前,不能为当时的听众接手,所以此曲一直不被重视,直到海菲兹1935年后经常在各地的巡演中演出此曲,以他超绝的技巧和音乐魅力,在各处引起轰动,逐渐使她进入音乐会的常规曲目,并成了西贝柳斯除《芬兰颂》之外最著名的作品。海菲兹的演绎,表面上听来确实是有点冷,但是深入入里地仔细听,会发现到其热力其实是冰峰下的火山。西贝柳斯笔下的北国的阴霾密布的神秘风情,以海菲兹的音乐理念和前面说的他比较喜欢在靠近琴马(Bridge)的地方拉奏以制造出的具有金属音色、悬疑的音调来演绎,实际上是最恰切不过的。他的琴音听起来真正有一丝钢弦自天际砸来的味道,纤瘦带劲,外加冷艳的色彩,与奥伊斯特拉赫的演奏俨然成为两部不同的作品,你能说这就不是西贝柳斯吗?第三乐章的复杂的节奏对独奏者来说是一大挑战,在众多版本中,没有几个能把握好那如奔腾跳跃的节奏,少数勉强应付者也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海菲兹不但游刃有余,还以比别人更快的速度演奏并且细部刻画也是精雕细琢,实在是让人赞叹不已,这就叫快有快的道理!他1935年11月和比彻姆爵士的第一个录音应该说是西贝柳斯小提琴协奏曲演奏的一个里程碑,应该说是最好地演绎了这部难度极高的作品,作品中所有的调性转换、大跳度音程变换、快速的揉音、颤音在海菲兹拉来都毫不费吹灰之力、斩钉截铁而又字字玑珠。后来的1960年的演绎应该是海菲兹后期作品中最佳的演奏了,技术上毫无退步,速度显得更快了,也就是这个速度上的变化,使得这个RCA的身历声录音多少有些赶的感觉。与之合作的Walter Handel是莱纳的副手,由于莱纳生病临时替换上去的,却也能和海菲兹这样的高手接上手,已属不易了。录音师还是莱顿,所以录音又没的说。
布鲁赫的为小提琴和竖琴主奏的《苏格兰幻想曲》,是他在1879-80年创作的。布鲁赫对苏格兰一向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据说创作这部作品是读了苏格兰文豪Walter Scott(1771~1832)的作品后有感而发。在创作这部作品期间,布鲁赫又到苏格兰旅行了两次,1880年,布鲁赫还在英国巴里摩尔交响乐团担任指挥,所以有充分的机会采撷苏格兰的人文风情和民间旋律。他在各个乐章中都有采用苏格兰古老的民谣和旋律,创作出了这部有着序曲和四个乐章、由小提琴和竖琴主奏、管弦乐队协奏的幻想曲。其中的竖琴,实际上并不具有真正意义上的主奏地位,而是当做点缀及配器色彩上的需要。整个乐曲充满了梦幻性,旋律甘甜而优美,可以说是更女性化了的门德尔松的风格。其中的小提琴写法,有着十分艰难的技巧和需要有很好的音色控制,与最顶尖的小提琴协奏曲中的小提琴写作比较丝毫不逊,而且乐队织体的写作也是十分成熟而完美。这部作品,题献给了十九世纪末的西班牙天才小提琴家Pablo Sarasatte,并有萨拉萨蒂在1880年9月在汉堡首演。但,此后,不知是什么原因,这部作品很少在音乐会上获得演奏的机会,许多著名小提琴家似乎从来没有碰过这部准小提琴协奏曲,可能与这部作品有些太甜美而发腻有关。但史上,海飞兹却特别专爱这部作品,多次在音乐会上演奏这部作品,并且录制了他的流芳百世的唱片,虽然此时海飞兹已是60岁了,但非常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个录音中海飞兹保持了20-30年代的清秀、纯美的天鹅绒般的音色,同时,这个演奏为什么永久地立于巅峰之上,还在于海飞兹的独特演奏风格和处理,在这里他摒弃了多愁善感的过于敏感,指法清晰,海飞兹的“冷”,在这里用的恰到好处,远较他的贝多芬、勃拉姆斯成功,显现出一种清秀的冷艳之美,而在终乐章中,海飞兹又有雄浑而从容不迫的表现。
一直以来Heifetz的《苏格兰幻想曲》就很有名,但很少人提及他的Bruch《g小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在《企鹅指南》以及其它榜单中也并未提及这个演绎(实际上,企鹅榜单中提到的那些演绎,我不是没有机会听过就是大多并不怎么欣赏,象林昭亮、郑京和的我很早就已经有了LP)。很奇怪的是,表面上看,Heifetz的演奏是数个版本中用时最少的,但在这里,并未造成像Mendelssohn协奏曲里的灾难性的后果,没有丝毫赶时间的坏印象,而是仍然有着美好的歌唱和激越的深情。在第一、第二乐章里,就是这样,在这里有最美好、最柔美的歌唱;虽然乐评一向对Heifetz的RCA晚期录音评价不高,甚至有人置疑海飞兹凭什么在二十世纪小提琴家中立有如此崇高的地位,那么应该听一下海飞兹的布鲁赫g小调和《苏格兰幻想曲》,在这个1962年的海飞兹晚年录音中,Heifetz早年赖以成为招牌的天鹅绒般的琴音展露无疑,私以为这两个录音是海飞兹晚年大量协奏曲录音中不可多得的翘楚之作;第三乐章,更是将海飞兹的小提琴硬技术一一展现无疑。听海飞兹的演奏在技术上你是从来不会有紧张感的,在这个演奏中,更能让人感到Heifetz的洒脱和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