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个胡伟立的详细介绍,转给大家看看:
祖籍中国江苏无锡的胡伟立,1937年出生在香港,那年正好打仗,在香港呆了两年后便展转到了桂林、重庆,胜利了以后回到上海。1955年他去了北京师范大学读书,1960年毕业即留校任教;在北京艺术学院、中国音乐学院相继执教。1973年又到北京电影学院教书,一直教到1986年他出来,到了香港打拼。
那时他已经将近50岁了;胡伟立笑言:“我这个人不太爱重复自己,总想变化一下自己的生活。”刚到香港,一切从头开始,没有认识他,尽管出来前,在北京已写了10几部电影,还有很多电视剧和卡带等;早在1958年,他写了一个小提琴曲,叫《农村小调》,发表后被选入上海音乐学院官弦系编的《小提琴曲集》。接着又被选为全过的音乐学院的教材,那个时代音乐学院的学生,学习小提琴的都拿着他的课本来研读;之后也写过不少东西,由于自己是资本家后裔,出身不好,加之又热衷于创作,被扣上了“白专道路”的帽子。
他的不少作品只好挂着“集体创作”的名字公之于众,象《古筝弹唱》等都进了中南海,为国家领导人演出,为此,《光明日报》还给这个曲子写了一个整版的评论;之后的一些年月,他又写了《明姑娘》、《相思女子客店》、《铁道游击队后传》、《花园街5号》、《归宿》等等作品,创作已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在国内也小有名气。他认为,自己放弃已有的成功,从新开始新的人生不是件坏事,1986年到香港后他开始重新学习,再塑自我;一到香港,一股商业气息扑面而来,原本在国内教书时的学院派思维受到很大冲击,而回过头来看,他认为商业的东西还是有独到之处的;虽然在国内,对好莱乌的商业手法和操作一直持偏见。但在香港,这一切又变得何其自然;无奈,为了生存和发展也得入乡随俗。
胡伟立以为,一些俗的东西要真正做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部片子要让老百姓喜闻乐见、要打动他也要花不少工夫。繁华而快节奏的香港社会,人们比较讲究即时的东西,忙碌的人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消受作品的深层底蕴和内涵;过去他在电影学院教书时所吸收的“新浪潮”等现实主义手法,到了这里便显得曲高和寡。在香港,他发现,它还是延续了好莱乌“讲故事”的手法,基本上是封闭结构,而在封闭的结构里,音乐就起到一个很大的作用。它可以影响一个人的情绪,给人以震撼,音乐的发挥就很有效。
在香港,他领略了商业氛围中的艺术表现方式,一切都具体而现实,追求实效;在此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人去思考和尝试;他写一个总谱,当时香港会看音乐总谱的导演没几个。这里要的是时代感极强的东西,没办法只好逼着自己学电脑,去香港前从未接触过电脑,是个“电脑盲”。那时写的总谱有一个桌子那般高,现在已20多年没写了,但手上的茧子依然故我,残留在手上。在香港问人家学,人家是靠此吃饭的,他要教会你他的饭碗就丢了,所以基本上不会教的;到琴行去买电子设备的时候,他们只告诉你必要的操作和功能后就扔给你一本说明书让你自己去看。
胡伟立大学里学的是俄语,查英文字典时,十个字有九个字典里没有,都是专业词汇;就靠自己猜了,设备买回来,他自己边看边琢磨,每天要干到凌晨4点多。第二天一早7点多就要去上班,所以在香港他平均一天只睡3、4个钟头;50岁起步的他,从大陆出来,兜里又没钱,一无所有地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奋斗生存,今后老了怎么办?在他看来时不我与。玩命的干,是胡伟立在香港的写照,他认为,到这里比他有学问的人、有才能的人很多,但要论拼命干活,他算是首屈一指的。
在香港,他是大小通吃,什么事情都干;第一份工作是去芭蕾舞学校为小孩弹芭蕾舞伴奏,别的老师都是拎着一个大书包,拿着好多谱子,而他则是空手去的,人家问他:“你的谱子呢?”他说:“我不用谱子,我的谱子都在脑子里。”人家赶忙在边上放个录音机,担心他要是记不住或支持不下来,采取必要的“急救措施”。
课堂上,学生做什么动作,胡伟立就弹出相应的乐曲来配合,他演奏得十分娴熟,象是合作很久的;一堂课下来,获得校方极大的好感,本来一个小时给他35块钱,随即增加至38块。他很快慰,弹两分钟挣一块钱,再弹两分钟,又挣一块钱;这种感觉是他在大陆从未有过的。大陆他大学毕业后就是4、5十块工资,一拿就是20多年;到这里一想到什么东西都要钱,就特没面子。然而,要知道,家里开饭、买菜,什么东西能少了钱呢?太太先到的香港,在此教钢琴,为孩子们挣出国留学的学费,孩子们也很争气,相继到美国和加拿大发展事业;胡伟立是家里最后一个出来的。夫妻俩在香港开始了新的人生征程。
在香港,教小孩钢琴、小提琴、为芭蕾舞学校伴奏、给合唱团伴奏、参加演奏等等都是围绕着胡伟立本人的特长和专业来做的工作,目的先是养家糊口,只要能挣钱,他都乐意干。三个月只有,他去了香港TVB(香港无线电视台),当时它是远东最大的电视台,很有名气。他有个哥哥,那时在香港立法局工作,认为象胡伟立这样的音乐人才,到此发展会有前途,于是,便给“亚视”和“无线”都写了推荐信,举荐胡伟立。
那时,TVB正好在跟国际唱片协会香港分会打官司,为了版权费的问题;唱片公司对他们进行封杀,唱片协会的唱片不准TVB使用,而TVB大部分节目都需要音乐支持。到这里后,看到这种情形,胡伟立觉得,要是再这样下去便是死路一条;于是,倾囊买了台音乐合成器,又添制了录音机等音乐设备,来根据它的主题歌的旋律变成不同的情绪,做不同主题的变奏,一摆到节目中便与主题的风格相统一了。
他还带来不少自己在大陆时创作的音乐和录音资料,无偿地提供给TVB;从此,TVB(香港电视广播有限公司)的很多电视剧如:“火玫瑰”、“赤脚绅士”、“怒剑啸狂沙”、“大时代”、“燃烧岁月”等等大片和大制作都出自胡伟立之手。在这里他一年要写300多集电视剧的配音配乐,可谓高产作曲家,他的时间表叫:“08-26”,即早晨8点钟进棚,晚上夜里2点钟,24里头26,26才出来。而那些小年轻每天“08-17”都叫苦连天。
同时打好几份工,根本没有礼拜天和休息日;很多活儿都是“火烧屁股似的赶着催,有一部片子叫《东方不败》,他72小时没合眼,赶出来。从看片子到音乐段落的设计,配曲、录音到找人唱歌以及合成,一气呵成。记者问他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身体是否吃得消?他以为:“我就觉得,我们这个背景的人是经过千锤百炼过来的,意志力起了决定作用的。”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个阶段不这么拼命的话,不可能存活下来,更别提向前迈进了。在为数千集的电视剧作曲配乐的同时,他还担任香港泛亚交响乐团副首席,并为香港泛亚交响乐团、香港中乐团、香港舞蹈乐团、香港话剧团、香港艺进会、台湾交响乐团、台湾中乐团、以及大量的广告、电影作曲配乐;主要作品包括:“神州行组曲”、“北国风云”、“C大调中胡协奏曲”、等大型合奏曲。还创作了“一起走过的日子“等流行歌曲,以及“至尊无上2”、“审死官”、“鹿鼎记”、“东方三侠”、“黄飞鸿3,4”、“东方不败2”、“唐伯虎点秋香”、“新不了情”、“醉拳2”、“破坏之王”、“九品芝麻官”、“股疯”、“中南海保镖”、“梁祝”、“花月佳期”、“天若有情2,3”、“新上海滩”等近百部电影作曲配乐。
胡伟立到香港的第二年回了一次大陆,到音乐学院探访时支部书记就问他:“胡老师,你去香港以后,你最大的感触是什么?”他答道:“最大的感触是,在大陆我只有10%的时间做自己的专业工作,而90%的时间用来应付政治学习、人事的扯皮、要为了争取一点工作而去打通路子和关节。”到了香港他告诉人家他90%是干他想干的事,这么多年来,一直很低调的胡伟立不大爱谈论自己,也绝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因为经历得太多,反而令他十分平和地坦然面对世事。这次「和你一起走过的日子」胡伟立作品音乐会实在是因为他70大寿,让人们推到了台前。移居加拿大后他更喜欢平时钓钓鱼、打打网球,或是上网、在家弄弄电脑等;1997年,胡伟立退休了,这是他自己所做的决定。他把两个学生培养好、并将其扶植好之后便决定“退出江湖”,到加拿大定居。
在香港胡伟立那两个学生时是不收学费的,这主要是源于当初他师从马思聪先生;1962年的时候他找到马先生上课,马先生听了他拉琴,了解了他的情况后便不收他的学费。胡伟立觉得这是一种人和人之间最真诚的互信,马思聪先生当年是爱才的,对他有期望;胡伟立一直跟了马思聪先生3年,直到马先生到了美国,此后便没有见面,86年他们通过一次电话,马先生一听到胡伟立出来以后,很是欣喜。说起音乐大师马思聪先生,胡伟立充满感激和情致;学生对老师的那种感恩之情都永远刻在心中,不曾泯灭。
1964年中国音乐学院要成立,组织上让胡伟立改行,他原来的专业是小提琴;那时他已联系了上海电影交响乐团,人事档案也都准备过去了。结果在一次合校的演出中间,他上台一会儿小提琴独奏、一会儿手风琴伴奏,乐队他又是首席,又演奏自己的作品,可谓综合出击登台亮相。其时中国音乐学院的正副院长是安波和马可,看完演出他们决定不放这个人,他跟院长讲,自己是搞西洋乐器的,留下来派不上多少用场,不如到上海电影交响乐团去发挥长处。他们告诉他今后可能会成立亚非拉音乐系,“你是有特别发挥的。”于是,胡伟立就被留在了中国音乐学院,用他自己的话讲叫:“万金油,打杂”。理论课没人上,他就去上,作曲课、和声课没人上,他就去顶;64年“四清”的时候,他便到西安去下乡。去了几个月后,在一次访贫问苦的走访行程中不慎掉到井里,把腰摔坏了;回来养了一年。从那时起,他基本上脱离了小提琴,一直在学校打杂。
以后到了电影学院时,他主要教学外还搞创作,那个时候主要是搞电影,电视剧和盒带,象李谷一、刘秉义、苏小明、关牧村等著名歌唱家,他给他们写了很多歌曲。谈到他移民加拿大后的创作,胡伟立说自己本着一个艺术工作者的社会责任感和良知,不太愿意违背自己的原则去迎合有些所谓时尚的东西;他对名利看得很轻,对做人有着自己的准则。
他以为,一个人,只要能够保持自己的生活,你吃山珍海味也是一个胃,吃五谷杂粮也还是那个胃;再住几千尺的房子,躺下来就一张床。现代人对物质的追求是越来越多,而且浪费也越来越多,占有欲也越来越强;越占有,你的心里越空虚,物质的东西越多,你的精神的东西就越贫乏。
所以在他60岁的时候,他要反思和沉淀自己,把自己做个总结。在加拿大这个国度里他做些有益于社会和人群的事情就挺愉悦的。2003年时他的手坏了,此前他一直在士嘉堡乐队里做义工;女儿是教钢琴的,经常会带一些孩子到老人院去演出,他也跟着他们一起去慰问老人们。他所住的楼里一些老人,退休后没事干,他便组织大家在一起唱唱歌;这次的作品音乐会又为慈善机构「协智会」筹集善款。2000年他在这里开过半场音乐会,此外,香港和大陆的一些团体也经常请他写点东西;今年初钢琴王子郎朗来多伦多演出,他专门为他写了“明天会更好”这首曲子钢琴和乐队的版本。
作为一个作曲家,胡伟立始终在幕后做着辛苦的奉献,人们大多知道刘德华、《来生缘》(“一起走过的日子”)郭富城等著名歌曲和歌星,一提胡伟立,大多不太清楚是谁,但这对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自己的事做好。当记者问道:“这么多年在你的创作中有无最得意的作品?”他说:“搞创作的人,每写出一个东西,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当然有很多作品很有名,但也有不少没名的东西,我自己也喜欢。”比如,杜琪峰有一部片子叫《赤脚小子》,票房并不好,在香港才300多万;从票房上来讲,它是失败的。可是,这部片子却是他很喜爱的;还有徐克的片子《刀》,这部片子在香港的票房也不尽如人意。后来出了碟之后还是有观众喜爱的,胡伟立本人也很欣赏它。
他声言西方的许多作曲家如巴赫、贝多芬等古典作曲大师对他影响不小,还有如现代的印象派等大师;他听的东西很杂,包括民间的东西也听,曾接触过很多民歌,对民族乐器也很熟。“跟吃东西一样,我不挑食。”胡伟立不乏幽默地说。在借鉴东西方音乐营养方面,胡先生奉行的是“拿来主义”的原则和态度,一切为我所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创作的把关上,他的门槛是很高的,无论什么作品一定得过他自己这一关;尤其对一些新生事物或新东西,你可能刚开始不大习惯,不妨先放一段时间,等你琢磨透了,发觉其中的营养元素后再拿来使用。把握不准的东西先听,只要听了之后才有发言权;不要轻易为此下结论,存在的理由要慎重考虑。
在谈及多伦多的文化和艺术市场时,他很乐观,觉得此地的艺术市场虽不成熟,但极具潜力,现在有很好的势头;多伦多这个大都市的华人艺术舞台会越来越繁荣。2000年他在多伦多Roy Thomson Hall举行了由管弦乐队、合唱队、电声乐队、国乐、独唱表演的大型个人作品音乐会。
在多市居住期间的1998年,他还为徐克的好莱坞影片“搏击之王”友情作曲配乐。多伦多聚集了两岸四地的华人,有喜欢流行歌曲的,也有热衷于古典的;他很想让喜欢流行歌的来听听古典的东西,而喜欢古典的也来欣赏一下流行歌。在大陆,有时会把流行音乐会与高雅音乐会分得很清楚,但在胡伟立看来,音乐只有好听的,和不好听的;在自己的音乐里,他要传递一种积极乐观向上的人生观和真实的美的有价值的信息,并且让人人都能懂他的音乐。
一头白发和飘逸的白胡须是胡伟立先生的外在表象,他说自己以本相示人,毫不掩饰自我,他坦言自己也曾犯过不少错误,但他承认并思悔改。因为他的至真性情,很多年轻人喜欢他,去年他虚岁70的时候,音乐学院的很多学生,有的都已经退休了,还聚在一起为他开了个Party。在北京,有“过九不过十”的讲究,如许的厚爱令他十分感动。
谈到教书生涯时,他说:“在教的过程中,你肯定有很多东西不会,尤其现在资讯这么发达,网上什么都能找到。你不能胡说。”“做老师就是走的弯路比较多,这条弯路我走过了,你别走这里,你走那儿。你是踩着我的肩膀往上走,你现在不如我,你这辈子还不如我,你没出息;你一定要比我强。”他有好多学生毕业后分到北影录音车间,那儿的师傅想他反映说:“胡老师,你的这帮学生怎么这么牛气?”他跟学生讲:“你现在20多岁30岁,你不牛气,什么都畏手畏脚,你没有出息;过了30岁,已经看到那么多了,你还那么牛气,你也没出息。
看得多了,你要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那个时候你就要静下心来,回头看看自己,沉淀下来已有的东西,不要再瞎闯。”去年胡伟立回电影学院为学生上大课的时候专门讲了哲学问题和方法,他以为,要学点哲学,你的思想才有指导作用;他给学生谈起了中庸之道。知足者常乐,大家都知道,你现在这么年轻,什么事儿都没干就知足了,这辈子有出息吗?你得拼搏才是。拼,你不能一辈子拼下去,没有上山时你要努力上山,到了山顶上难道还执意留在那里就不对了。你要保持一种很潇洒的心态走下来,你把山上的位子让给后头的年轻人;接着他又谈到感情和理智。搞艺术的人是很感性的,一定要在情与理中找到平衡点;在不同的人生时期这个点放哪儿?这是个人生艺术。
工作和休息也要适当合理地安排,记者于是问他业余时间有何爱好?他笑着说自己喜欢的东西太多了,什么都想尝试涉猎一把;除了钓鱼外还喜欢摄影,在自己的网站上还贴有他的油画。60多岁时与年轻人一起去渥太华河漂流,他不傲气,跟年轻人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上次李传韵来时跟他说:“你是个老顽童”。他认真地说,他们那一代人在那个岁月里挨批挨斗挨多了,经常自我批评,这个东西没坏处; 如果没有那一段的痛苦生活和意志磨练,不会有今天。他觉得这是老天爷的安排,正是这所有的经历造就了他的今天;这次音乐会有这么多朋友前来相助,他感觉很感动,也有很多话要说。
他认为自己这辈子是有福的,一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工作来作为职业而且还能挣到钱;第二个是,自己拥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的确,在那天的音乐会上,全家人都来助阵,一起祝他生日快乐;在致辞中,胡伟立激动感慨地说,非常感谢自己的夫人几十年来忍受着他的坏脾气,包容着他,理解着他,为他提供了大后方一样的支持和鼓舞。和她一起走过的日子里,有质朴,更有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