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這次一定得看譜了。」
談到即將來臨的兩場演出,國家交響樂團首席、小提琴家李宜錦這樣說。 當然,看譜與否本來就是個人抉擇,而她這次面臨的挑戰又格外有趣:先要在台中和青年絲竹樂團合作《梁祝》小提琴協奏曲,一周內又要和二胡名家王瀅絜搭檔,與鋼琴家翁重華合奏作曲家親自改寫的「小提琴與二胡雙協奏版」《梁祝》。「我實在很怕一個不小心就順著拉下去,搶了二胡的旋律呀!」 看譜與否只是小事,真正的挑戰在於技巧、聲響和音樂的思考。二胡和小提琴都屬高音樂器,如何在聲響上彼此搭配,考驗作曲家與改編者,也考驗演奏者的敏銳度。更考驗功力的,則是如何思考彼此的樂器性能。二胡和小提琴各有自己的「腔調」與「聲口」,《梁祝》又是將胡琴特質以小提琴語法展現的創作。往來之間如何取得平衡,找到最合宜的表現,自然不是易事。而對二胡來說,演奏西方作品的難處,更包括音律系統的轉換。 「我原本也是受音樂班教育,修習西方音樂和樂器,後來才改攻二胡。」在學習中王瀅絜逐漸體會,「原來傳統音樂中的『律』其實不同於西方的平均律或純律。這是不同的系統,而我必須因曲制宜,根據樂曲理路調整音高。」 王瀅絜現在說得輕鬆,但要能確實掌握,她可著實下了一番苦功。不過變化音高,或者寫在「五線譜沒有的音」,早從巴爾托克和恩奈斯可等大師作品中即可見到,要求小提琴家思索民俗音樂特性,重新設想音律音高與音準。可見音樂道理本就互通,技巧學習更沒有限制,只有僵固腦子才會認為西方就是西方、東方就是東方。二胡與小提琴的合作並非「跨界」--因為若心中無「界」,又何「跨」之有? 但是我也好奇,小提琴和二胡固然可以合奏《梁祝》,但李宜錦和王瀅絜也要合演薩拉沙泰炫技經典《卡門幻想曲》,以及李哲藝為她們譜寫的原創作品《水.漾》,並且分奏克萊斯勒《愛之喜》與《愛之悲》在內的諸多名曲,她們能否也有足以說服聽眾的詮釋?我壞心設想了許多可能(二胡版的《愛之悲》?這會是什麼樣子呀!),但結果如何,想必只能音樂會現場見真章。
期待音樂家能夠不斷思考音樂與技巧,拓展自己的領域與眼界,也祝福王瀅絜和李宜錦挑戰成功,為我們帶來更多驚奇與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