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诗人画家严力的新画册发布会和朗诵会上, 终于见到了著名的评论家唐晓渡先生,几乎好几年没见晓渡了,谈起他当责编的书___前<爱乐>主编刘雪枫的书<日出时让悲伤终结>.
结果,回到家就收到了晓渡发来的2篇述评,第一时间特地贴上,给168的发烧老大们:
日出时让悲伤终结
贾晓伟
拿到雪枫新书《日出时让悲伤终结:音乐的聆听经验》之后,就一直搁在书柜里。从《爱乐》杂志及早看到这里的部分文章时我已经知道他听音乐时想些什么,说了些什么。雪枫这几年引我兴趣的地方是音乐与一位能真正称得上忠实的倾听者之间的关系。作为唱片谱系几近完整无缺的人,音乐在他生活中的位置和分量,恐怕只有与他交往时才能感觉到。记得有次去他在望京的家,出租车走到三元桥一带,他有点自语地说,几天来,伟大的赫尔曼·舍尔欣指挥的音乐录音让他“不能自拔”。雪枫强烈地热爱瓦格纳、布鲁克纳、勃拉姆斯和马勒,在晚期浪漫主义的辉煌与巨大里徘徊不去。从这一角度可以看出他的音乐趣味与美学期待,他显然是一个存在于“众神的黄昏”余晖中的人。平时一起听唱片,他对于唱片的丰富知识,有资格对一个关注版本与收藏的时代进行周到而细致的注解。他的记忆为唱片业的兴盛而设。
音乐给予言说者的范围极其有限。声音内在的神秘性是对生命的强力催眠,听者在流动的音乐之河上做界标时,河水绵延而去,不再回返。曲目、演奏家与版本的知识性内容是乐评家“解惑”与“授业”所在,而音乐里传的那个“道”似乎永远在语言之外。雪枫在这本音乐文集里涉及有三方面内容:一是唱片,二是演出,三是“人物、作品与对话”。前两个方面的工作他驾轻就熟,第三个维度呈现的是他的音乐思想与理念如何,一个倾听者的自我与音乐、音乐家的关系如何。我个人关注的是第三个方面,从中可以看出“自我”在音乐里的真实痕迹。但难题就在这里——倾听者怎么可以把“自我”与已作为存在本身的“音乐”相维系呢?“自我”在倾听者的身份下其真正的意味如何呢?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涉及的层面已在音乐之外。
在国内音乐评论相当陈腐、简单而又粗陋的环境里,雪枫言说的水准应该是一流的。经常可以看到一些所谓名作家的音乐美文,像是写散文诗,显示出对音乐惊人的无知与浅薄,不堪的美育理念尽陈其中。雪枫的《萨尔茨堡的诱惑》、《音乐收藏之贝多芬》、《音乐收藏之勃拉姆斯》写得扎实、有分量,十分内行。几篇关于拜罗伊特的文章,感同身受,厚重的文化与音乐气息感人。关于切利比达奇、施尼特克的文章让国内读者及早了解了国外的最新热点,一个音乐工作者或者一位爱乐者理应知道这样的内容。雪枫的倾听来自一个复杂、深邃的音乐世界,对于那些不够格的倾听者与演说者而言,音乐只是生活之河里的临时花车。
倾听是一个艰深的苦恼世界,言说是在森林边缘领会森林的奥秘所在。听觉内在的神秘性惟有倾听者真正担当倾听时才会来临。“日出时让悲伤终结”,“日出”时现实世界的出现让“悲伤”的“自我”退隐。但“悲伤”的“自我”是永久性的。音乐作为永久“悲伤”以及快乐的载体,在当下这个有点漂浮的时代无疑象征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