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贞夫的爵士深情世界 [复制链接]

渡边贞夫的爵士深情世界
杨德宜
四月下旬，日本爵士乐最受景仰的大师级萨克斯风手渡边贞夫（Sadao Manatabe）在台湾进行二场演出，我和许多热爱爵士乐的北部乐迷一样，在30日前往台北国家音乐厅欣赏了那场精采的爵士盛会。同时，在唱片公司环球音乐的安排下，我有幸与渡边贞夫先生进行了短暂的见面。由于仅有15分钟的时间，我们连日文翻译都没有机会派上用场，只能以英文快速交谈了几个简单的话题，因此与其说这是一场专访，倒不如说是渡边先生与我这个小学弟之间的一段闲聊。所以，我没有刻意为他写一篇「艺人专访」，而是以唱片介绍穿插谈话纪录的方式，希望能够让乐迷们对这位态度和善的老先生有更深一层认识。

第一次见到渡边贞夫先生，是六年前在波士顿的一场音乐会。当时和几位日本朋友一起到饭店演奏厅欣赏John Patitucci的精湛演出，中场休息时观众们围着贝斯大师要签名，身边眼尖的同学则是压低了声音说：「Look！It's Sadao Manatabe。」同时露出了一种专属于民族性的骄傲神情。我打量着隔桌这位衣着相当讲究的老先生，他点燃了一根烟，静静地望着台上乐迷热情的喧闹场面，就是印象中日本绅士那种优雅的写照，与舞台上激情浪漫演出的John Patitucci几乎是完全对比。
「他就是有名的渡边贞夫」我心里这么想着。
在台北东区的饭店宴会厅，渡边先生几乎一点都没变，即使周遭工作人员之间弥漫着忙碌行程引发的紧张气氛，他依然是气定神闲的点上香烟、有条不紊的回答问题。毫无疑问的，镜头前的渡边贞夫与私底下的他别无二致，访谈之间我不时将眼前这位爵士大师，与录音中的萨克斯风旋律联想在一起。<图 1 2 3 4 5 >

笔者：听到你要来演奏，与您毕业自同一母校的台湾同学们都很兴奋。
渡边：是吗？我到Boston学音乐是1962年的事情，回想起来已经好久了。我是学校里第二位日本籍的学生，虽然当时300位学生当中只有我一个日本人，不过我还是渡过了非常快乐的时光；你知道的，因为每天都可以和优秀的乐手一起练习。可惜，我只在学校里念了二年，就开始到处寻找演出和录唱片的机会。
笔者﹔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你录制了超过60张专辑，这实在是很惊人的数字。
渡边：其实，早年录制唱片并没有那么麻烦，因为那时候只要把曲子完成、编好乐谱，排定录音地点和时间就可以进行了，而且通常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完成整张专辑。现在录制唱片，许多工作都要预先完成，多轨录音设备可以完成很多以前无法做到的效果，却也是增加了不少工作负担。
笔者：这么说来，你以前也录制过直入二轨（Live-to-2 track）的唱片啰？
渡边：当然，六○年代都是这么录的。找一个舞台，录音师带着简单的设备就让乐手们从头录到尾，还可以尽量呈现出早期立体声令人惊讶的分离度。不过，那种做法对乐手来说有一些坏处。像我的第一张唱片中，录音师为了让立体音响播放唱片时可以听出左右喇叭的不同声音，就把二支麦克风摆在中央，要乐手们站在舞台二侧演奏，而且没有任何耳机或鉴听喇叭可以使用！我的印象还很深刻，因为当时根本听不到其它人的演奏，只能靠眼睛看着鼓手的动作数拍子，就这样录完了专辑里的全部曲子（笑）。
渡边贞夫小档案
1933年2月1日出生于日本Utsunomiya市的渡边贞夫，高中时期因为「Birth of the Blues」这部电影而对爵士乐产生兴趣，因此开始学习竖笛（Clarinet）演奏，随后并且对萨克斯风产生兴趣。1962年前往波士顿Berklee College of Music进修，与美国一些知名乐团如Chico Hamilton与Gary McFarland等合作演出。自许为查理˙帕克的追随者，1965年回国的渡边贞夫在Bassa Nova盛行的日本乐坛相当活跃，而他的Bebop乐风也受到当地爵士乐界的高度重视。1968年，渡边参加了美国著名的Newport Jazz Festival盛会，从此也展开他与许多国际重量级爵士艺人合作的录音生涯，其中最受瞩目的便是「My Dear Life」、「California Shower」与「Morning Island」三张与Dave Grusin共同录制的畅销专辑。
1980年以后，渡边贞夫除了继续录制专辑以外，重心全放在欧洲与美国的巡回演出，而他在国际间的知名度也逐渐打开，1989年的专辑「Elis」还蝉连「Radio & Records Jazz Chart」第一名达四周之久。在这段期间内，「渡边贞夫」这个名字因为参与了许多国际间的文化交流活动，因此获得「洛杉矶市民奖」、Berklee College of Music荣誉博士学位、日本皇室紫缎带勋章等荣誉。
渡边贞夫在1997年加盟Verve唱片，成为环球音乐国际集团旗下的爵士乐手，其长达十多年的旅行演奏生涯也告一段落。1999年，他为了纪念个人音乐生涯40年，推出第60张专辑「Remembrance」，这也是渡边贞夫专辑中最广为本地爵士乐迷熟悉的录音。至于今年的新作「Sadao 2000」，全世界目前仅有日本一地发行，本地市场则应该会在几个月内正式推出。
笔者：你在七○年代的录音当中，我最感兴趣的是那些与Dave Grusin合作的专辑，可惜现在并不容易找到。
渡边：喔！Dave Grusin，他是我合作过的乐手当中最富天赋的人之一。七○年代初我为了拓展音乐的型态，所以到了美国西岸寻找适合的工作伙伴，当时友人就向我推荐Dave Grusin，一位职业的编曲与作曲家。接下来我们一连合作了三张专辑，包括「My Dear Life」、「California Shower」与「Morning Island」，都得到了非常好的销售成绩，于是在八○年代初又增加了一些合作机会。不过，后来他成立了GRP唱片公司，大家再合作录音的机会就愈来愈低了。
笔者：为什么？我发现你的「回忆」（Remembrance）专辑中第三首「Dim Blue」，其实就可以找到一些与GRP近似的风格。所以，我认为你们应该会有很大的合作空间才是。
渡边：不容易。其实，我一直希望能够忠于自己的音乐风格，所以这些年来我不排斥与年轻一辈的乐手合作，甚至连编曲的工作都交给年轻人进行，因为我的年纪实在不适合再做那么复杂的工作了（笑）。不过，在这些专辑中，所有的创意仍然是出自我的想法，因此才能创造出属于Sadao Manatabe的风格，这点很难与其它意识型态强烈的音乐家共同达成。
笔者：谈到「回忆」这张专辑，我有一点感到很好奇。在先前几张专辑的编曲型态上，你表现出了融合爵士（Fusion Jazz）的多重风貌，甚至包括很强烈的世界音乐节奏；但是到了纪念你个人40年音乐生涯的第60张专辑，却是非常明显的回复到Standard Jazz路线。这其间代表了什么含意吗？
渡边：没有，这张专辑的曲风与纪念性质并没有直接关系，只是唱片公司建议我和年轻一辈的乐手合作，而我同意了，大家就共同创造出比较传统的爵士曲风。

Remembrance/回忆
唱片编号：Verve 547 440-2
发行时间：1999年10月
纪念渡边贞夫个人音乐生涯40年的专辑，同时也是他的第60张录音作品。承袭渡边早年的Bebop风格，同时也融入拉丁节奏的风采，便是这张专辑的精髓所在。无论是萨克斯风与小号的主旋律合奏，或是穿插其间的即兴独奏，都可以感受到渡边所刻意营造的内敛、精致意境。在录音方面，则是表现出温暖而不失鲜明形体感的风格，是可以轻松、亦能够严谨聆听的佳作。
笔者：在「前进˙左转」（Straight Ahead'N Make a Left）这张稍早的专辑中，录音效果格外出色，这是因为录音与后制作部分的不同之处吗？
渡边：纽约Interlude Studio录音室与好莱坞Bernie Grundman Mastering在这张专辑的录音效果确实占了许多功劳，只可惜我们在制作过程中有些缺失，让其中有些部分不够完美。
笔者：怎么说？
渡边：在第一首「Walk Around The Corner」中，我们尝试着以二套鼓组分别录制，最后混音时再结合起来。可惜效果非常糟糕，二组鼓冲突得相当严重，而且又没有时间重新录过，只好在混音时尽量补救，而且Bernie Grundman的后制作部分也帮了不少忙。幸好，我们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就改变编曲方向，所以其它的曲子并没有这种问题。
笔者：另一方面令我特别注意的是，「前进˙左转」涵盖了非常强烈的Bassa Nova节奏与Bebop曲风，我个人觉得它可以称为你呈现融合爵士多重风貌的代表作。渡边：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我是从Bebop曲风起家的乐手，1965年回到日本时，Stan Gatz的Bassa Nova正在节奏也正在风靡日本，所以我的音乐很容易就被同胞所欣赏。这么多年来，爵士音乐界虽然有了许多新的乐风与名词出现，不过它们仍然脱离不了「Jazz」的范畴。我认为，只要是优秀的爵士音乐家，都应该能够在好的编曲下把各种爵士型态表现得很出色。严格说起来，这也是「前进˙左转」这张专辑制作的最基本想法。
Straight Ahead'N Make a Left/前进˙左转
唱片编号：Verve 537 944-2
发行时间：1997年3月
渡边贞夫加盟Verve旗下第一张专辑，唱片公司也特别找来爵士乐界重量级的乐手参与录制，包括同时担任制作的钢琴/键盘手Bernard Wright，与贝斯手Stephen Teele等，都在这张专辑中有令人激赏的演出。由于编曲中运用了大量的打击乐器与合成音效，因此在绝大部分的乐曲中，都能表现出丰富的声音效果，这也是我听过渡边专辑中录音成就最高的一张。不熟悉这为日本爵士大师的人，不妨从第三首「Nightly Yours」这首抒情爵士听起，保证您会迷上渡边贞夫。
笔者：谈谈「Song Book」（黑眼睛）这张专辑吧！听过的人都很惊讶，你将拉丁爵士的风味与日本歌词结合得那么完美，这对于向来属于极端美洲风格的音乐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我觉得很好奇，你当初是如何凝聚这些想法的？

渡边：严格说起来，「Song Book」是一张精选辑，内容都是我为日本大型活动所作的音乐。其它国家的人或许不知道，日本人对于全世界的文化都涉猎很深，所以国内经常会有世界各地的文化活动，所以我接受委托创作主题音乐的机会一直不断，结合起来就是一张非常完整的专辑。至于你所提到的日本歌词，其实当初的想法很简单，因为我一直在日本教小朋友音乐；那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带着小朋友学音乐的过程中，如果只有节奏或是旋律的部分，就会显得很无聊，所以我尝试着把拉丁音乐当作基础，请人谱写小朋友容易唱的歌词，结果就是你在「黑眼睛」专辑中听到的前二手歌曲。

笔者：我听说你为了这二首歌曲，还到很多地方去取材，是吗？

渡边：对啊，不过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的摄影私欲（笑）。
（日本音乐界常以『音乐与艺文的双重价值』来赞扬渡边贞夫，其实是相当有道理的。渡边先生不但相当热衷于文化活动，还曾经在日本主持广播爵士音乐节目『Sadao Watanabe ─ My Dear Life』达19年之久。另外在『Song Book』专辑的内页中，渡边先生也表现出了摄影才华。）

笔者：你加盟Verve之后发行的专辑，我目前只有长期缺货的「Viajando」（拉丁旅情）还没有机会听过而已。不过在「回忆」、「黑眼睛」与「/前进˙左转」等专辑，甚至于本地尚未发行的「Sadao 2000」最新专辑，我们都可以发现你不会忘了安排一些抒情爵士的曲目在内。这是为了制作上的考量吗？

渡边：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并不会为了让专辑里的音乐迎合所有听者的喜好，而去改变我的选曲方向。从制作人的角度来看，专辑的音乐整体性永远是最重要的。
Song Book/黑眼睛
唱片编号：Verve 543 743-2
发行时间：1997年9月
这是集渡边贞夫九○年代之大成的精选辑，内容包括了他过去为日本大型文化活动所作的音乐，World Music的风格十分强烈。编曲精采而丰富，演出紧凑而尽兴，就是这张专辑最大的卖点。其中「Sound de Natal」与「This Heart Belongs to You」二首歌曲是渡边早先在Fun House旗下的作品，因此Verve还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进行交涉才得以将它们一并收录。从精选辑的角度来看，这张唱片在制作（Production）与后期制作（Mastering）方面的成就都相当值得称许，可以视为日本爵士乐精致艺术的代表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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