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有多少个版本的勃拉姆斯交响曲的全集的聆听来帮助你深入这个孤高的秋天？切利比达奇的版本的勃1和德语安魂曲早在2年前就被我的朋友拿走，好在我曾经聆听那张唱片多次。取而代之的办法是用一张早年卡拉扬的安魂曲来替代。早年的卡拉扬的勃拉姆斯那种朴素的演绎竟让我在其中听出乐微弱的圣咏。我进入勃拉姆斯交响乐的聆听世界的“前戏”是被许为德语中的圣咏的信仰的这张安魂曲。早年的卡拉扬1947年的这个拿索斯低价版本有我喜爱的Elisabeth Schwarzkopf，她32岁的演唱让安魂曲有着比沧桑更青春点的气质。卡拉扬指挥这个版本的时候不到40岁，是他“重新复出”的时期。因为总是在听这个版本的时候发生切利那个版本的错觉，所以现在想让我来定义一下卡爷的勃拉姆斯世界还真有点难。在他指挥这个版本的前一年，他刚拿到了可以演出的许可证，所以我总是觉得这个版本与其说是安魂，倒不如是失败的英雄的含义复杂的悲剧的黄昏。卡爷1947年的这个录音有着出乎我意料的太多的黑色，过于悲观的压抑被诠达成一种有些诡异的朴素－－这是卡拉扬风格的挽歌吗？卡拉扬那些声部里的混淆的黑鸽子在夜幕的天布上乱飞，这是勃拉姆斯的安魂境界吗？还是卡爷的黑暗的神界之外的挣扎？
对切利版本的德语安魂曲的期待重逢让我“认识”了加德纳。2008年的秋天我反复聆听的就是加德纳在90年代初录制的德语安魂曲。（1989年卡拉扬去世，所以聆听这个版本的安魂曲让我对轮回的虚幻无定有了切实的疼痛感。）加德纳的唱片我一向很少染指，盖因他的古乐风格和那种学术化很浓烈的气质。但是这个版本却是我真正进入安魂曲的圣咏境界的一把钥匙。我用这个版本加深理解了切利的那个伟大的终极的版本。也正是这张唱片的“圣咏无所不在的光”让我进入勃拉姆斯交响乐的世界。我开始认真地听切利的勃拉姆斯交响乐。与之比较的是荷兰指挥家门格尔伯格的勃拉姆斯全集。我是门迷，他的唱片我一向很喜欢。但是经过和切利版本的勃拉姆斯全集的对位。门的版本远逊切利的慕尼黑时代的勃拉姆斯全集。切利的勃拉姆斯“显灵”了以前我们眺望不到的勃拉姆斯世界的另一个层面：界乎信仰和思之间的那个几乎无法言说而只能用音乐来诠达的那个事物的状态。切利的音乐我想，他总是诠达给我们的不是禅，而是禅的细节，禅的某一种层面。中年的切利和晚期的切利之间隔着一个秘密的传信者：他手里有双重的勃拉姆斯。切利的勃拉姆斯给我们当代人“还原”出了一个最多性质的勃拉姆斯，如果说切利的斯图加特和慕尼黑2个版本的勃拉姆斯全集有什么性质的区别，那就是斯图加特时期的勃拉姆斯全集抓的是作曲家的精神线索，而慕尼黑时代的大师所关注的禅的重点和终点在于：有多少勃拉姆斯的线索可以丢到那个彼岸的勃拉姆斯事物本相中去。
那么勃拉姆斯有多少种精神的可能性呢？对我而言，聆听就是从不同的、更多的版本的勃拉姆斯全集唱片里找出各种可能性的通路。我匆忙在网路上订购了阿巴多、伯姆和克伦佩茨的勃拉姆斯全集。当然还有德国老一代指挥家君特汪德的录音。汪德的贝多芬和舒伯特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而瓦尔特的那个索尼版本我则留待下一次去聆听。我听勃拉姆斯太晚了。或者说，我能听懂勃拉姆斯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勃拉姆斯在这个秋天比布鲁克纳，比马勒，当然更比贝多芬更契合我的心境。而－－对于我这个勃拉姆斯盲来说，引导我进入他的精神世界的是那部最艰涩的德语安魂曲。
勃拉姆斯的交响乐世界一向被描述成为艰涩难懂的，尤其是他的第4。我首先植入灵魂的是切利的那个版本，似乎没有遇到这个问题。写这个文字之前，我最意外地发现我竟然还有Felix Weingartner版本的勃拉姆斯全集，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是什么时候买的？我听过吗？或者说这个当年最著名的版本曾经唤起过我的灵魂吗？我竟然完全不记得我是在什么情况下买下来的。这个40年代的录音我先从第4开始听，1938年的录音。但是－－我感到的是巨大的艰涩和隔阂，我几乎被挡住在勃拉姆斯的世界外面。顺着音乐的进入，坚冰如同被春天的洪流所融掉，那些航船出现，我感到巨大的理解，和秋天的蒙太奇般的视野出现。而进入 Felix Weingartner的世界的结果是，加深了我对切利那个版本的理解。或许明后天，我订购的那几种版本的勃拉姆斯全集就回到手，那么我还会发掘就到勃拉姆斯世界里什么样的神奇呢？这个就可以说是音乐的奇迹吧？
富特文格勒是我早年喜欢的老一代指挥大师，也许我的唱片收藏里有他的勃拉姆斯全集，我不能确定了。于是这样，勃拉姆斯对我产生了一种未知。虽然如此，我总是觉得我的脑海里久已回荡着富特文格勒指挥的勃拉姆斯“秋天魔曲”。因为这个秋天突如其来的勃拉姆斯心结，我遍找我所能找到的勃拉姆斯唱片，我不是一名勃拉姆斯版本比较专家，但是我感到灵魂内在的要求让我像眺望这个世纪一样去眺望勃拉姆斯的更多可能性，而更多的可能性也意味着信仰。这些天，我也重新听者女小提琴家内弗的那张勃拉姆斯和西贝留斯的小提琴协唱片。如果我所经历的沧桑有更多版本的信仰，更多的可能性，这些精神性的秘密流亡，秘密的几乎是命定的秋天和漂流，勃拉姆斯知道，那些使用着他的交响曲的秘密的传信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