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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交之旅(2)
记得有一次某位爱乐前辈(估计也是初中就疯爱勃大师的)说起勃拉姆斯的交响乐是最难演奏的,那时尚不知其所言之深意,现在想来,此论所言甚是。我想补充的是,它也是考量一个爱乐者音乐修养的终极或是重要曲目。后勃拉姆斯的交响曲,如马勒的虽也有些“难懂”,但一方面,马勒越来越成为现代人的一种时尚,跟别人说自己爱听马勒似乎便拥有了一种精神上的优越感;而马勒的交响乐又具有一些大部份人所喜欢的一种爆棚般的音响效果,它其实并不是很难“听懂”的,至少你可以欣赏其中的音响效果。再说与勃拉姆斯同时的布鲁克纳,这位大师的大作虽说冗长而艰深,但它的风格是很明显的,它要表达的东西也是很容易找到坐标的;你可以说你不喜欢,你也可以说你喜欢,要找到理解它的线索也不是很难。
到了勃拉姆斯这里,情况则完全不一样,你听了三遍四遍,还是不知其所云;按照我刚才的观点,那也许是你年龄还不到的关系,当然也与勃拉姆斯交响曲本身的特点有关。如前所述,包括像布鲁克纳那样的交响曲,如果你对它的“内容”难以确定的话,它毕竟还有比较鲜明的风格;而到了勃拉姆斯这里,你甚至说不清它的风格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样,它对我们就形成了双重的“难”听,我们既不知道它在“内容”上要表达什么,我们也无法说清它是一种什么风格。勃拉姆斯的交响乐是一种纯形式的运动,这也是这位大师的艺术品位所要坚持的,他不会让任何“内容”进入它的音乐,尤其是交响曲;到现在,在我听来,大师的音乐在高潮时完全是一种宏大结构在磅礴地前行和运动。我们从反面来说明这个问题也许更好理解,为我国大多数人所喜欢的柴柯夫斯基正好与勃拉姆斯处于同时代(两人也见过面),这两位正是“相轻”的那种类型。老柴的音乐恰与勃氏形成鲜明对比,前者的音乐正好有许多“内容”和感情在里面,所以他的音乐比较好“懂”。勃拉姆斯则尽力避免这些,尽量不在他的音乐里放进任何感情或“内容”。正因如此,勃拉姆斯对柴柯夫斯基的音乐嗤之以鼻,而后者对前者也评价不高;有意思的是,勃拉姆斯对布鲁克纳的音乐评价也不高,简直有点谩骂的味道,“布鲁克纳的音乐根本就不是作品,而是欺骗,过两年就会死去和被忘记。说布鲁克纳的作品是不朽的,或者说是交响曲?实在是可笑之极”(人民音乐出版社《布鲁克纳》2006年5月版,第197页)大师用这样的口气诋毁布鲁克纳这样的“老实人”,看来有点“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