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下午与季节不太匹配的炎热后,突然走在中山公园的树荫小径下,感觉久违的清爽;在买了几张萨瓦尔的唱片后,就落座于音乐厅正室了——回头看,上座率往多了说有50%,满着说就是40%——我想,这也就是萨瓦尔没有带全班人马来的理由,算上他,就6个人。
萨瓦尔从后台走来,一身黑衣,肩上搭着与季节不相配的深红色围巾——也许是爱妻费古拉斯给他买的吧,我猜——表情严肃而忧郁 ,让人感觉仿佛是个宗教领袖。现场上所见的他,与唱片簿里的相片没有太大区别;在唱片里神交已久的当代维奥尔大师,今次终于得见真身。
不知什么病情,他事业上的伴侣加爱侣竟于去年10月仙逝,节目单上写着生卒年是1942-2011,年69岁。当其他人退去,台上只剩下老萨一人时,他演起了电影《尘世的所有清晨》(一般译为“日出时让忧伤终止”)中那熟悉的旋律,在电影中,每当老圣-科隆布演起这些乐曲时,他逝去妻子的身影就会显现并与之相见——不想,老萨的真实生活中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形——他的艺术与他的生活在此完全融合,我不知道在这样的音乐中,在这样的他的爱妻曾无数次聆听过的琴声中,在他的无数粉丝也曾如此熟悉的琴声中,此时显现于他脑海中的是什么形象------那熟悉的身影,那曾经共度的无数清晨、夜晚、音乐会的现场、一起演出的路上
我曾经说过,老萨是音乐哲学家,他为自己的每一张唱片亲自撰写的短文表现出他深厚的人文情怀与哲学底蕴——他的音乐经常带我们透过时光的微尘而进入宁静之境,那至极至简的往昔之路,乐到深处,那漫漫的音乐穿越之旅舍弃的是尘土,而得到的往往是一滴眼泪——在节目单上写明“纪念费古拉斯”的字眼时,这泪水就更有了特定的含义。上半场结束时,我恍惚觉得老萨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也许我看错了,因为我的眼睛分明也有些潮湿。
拉丁美洲的音乐一直就有自己鲜明的特点,巴洛克时代的拉丁美洲音乐也根本不俗。台上靠右的那两位“哥们”每到激动处就情不自禁地引吭高歌起来——我愿意相信这不是有意安排的,而是他们实在“憋”不住才唱将起来的——那声音明显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但却热情、忧郁而又具有活力,我爱听这样的即席演奏和演唱。六个人弄出的声音,却根本像一个乐队,老萨一个人演的维奥尔,却似有多个弦乐在奏——这六个人演的古乐不像以前听的古乐队,声音纤小,却明亮具有穿透力,激动处如春水开闸,急切迫人心弦,缓慢时味道十足,听起来毫不觉得“费劲”和“纤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