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关系，1月1日无法在家观看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现场直播。对我和我的家人而言，这些年来养成了习惯、形成了传统，早已将这金色大厅的盛会视为每年必不可少的新年精神大餐，今年惯例突然被打破，心里多少有些遗憾。不过心存遗憾的或许不止我一人，因为今年CCTV在直播选台上突然做了改变，以至于为数不少的国内观众因无法接收央视音乐频道而与07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电视直播失之交臂。
这些年乐迷间对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有了越来越多不同的看法和声音，中国听众在视野日益拓宽后，似乎已渐渐对它产生了“审美疲劳”——诸如风格保守、曲目狭窄、缺乏创新、愈发商业化等等负面评论开始出现；而当祖宾·梅塔在07年第四次执棒的消息传来后，也有一些老听众表现出失望之情，因为又是一张熟悉的“老面孔”。凡此种种，似乎都预示着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在中国听众心目中的地位在日渐降低、观众群在逐步缩小。可今年央视对直播调整所引发的争论却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事实——许许多多无法观看音乐会直播的乐迷，通过各种途径倾诉着他们的遗憾、失落和不满，强烈要求CCTV“顺应民意”，恢复在二套直播的传统。有些事物唯有失去才显珍贵，可见批评归批评、抱怨归抱怨，于大多数音乐爱好者而言，对元旦的金色大厅总存有一份不舍的情结。
好在1月3日凌晨央视一套安排了重播，弥补了许许多多与直播无缘的观众，这中间当然也包括我。虽因时间太晚而感到特别困乏，但还是强迫自己坚持，神奇的是，当《祝你健康进行曲》的旋律响起后，所有倦意便好像立刻被维也纳爱乐乐团激昂、美妙的乐声送到了九霄云外。屏幕上，九年后再次登台的梅塔因岁月频添了白发，在化妆师的精心修饰下却依然显然神采奕奕、精神饱满。这位年过七旬的印度指挥家依然以黑色西装、灰色西裤搭配银色领带的装束出现在观众们面前，与他前三次指挥新年音乐会时的扮相完全一致；指挥台后的护栏又被撤掉了，这同样是属于梅塔且始终未被改变的独有传统，似乎唯有这样才能使他大刀阔斧的肢体语言得以最极致的挥洒。
动作幅度和手势特征依然如故，然而细听梅塔棒下的音乐却与九年前有了微妙的变化。七十岁的梅塔不再刻意追求宏大的气势和热烈的音响，旋律线条变得更加细腻、委婉，节奏上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显得更加松弛、轻盈。所有这些特点突出体现在唯一一首由指挥亲自挑选的曲目——《柠檬树花开的地方》，这首无比优美动人且大受乐迷喜爱的圆舞曲自1993年后一直销声匿迹，梅塔终于将它重新搬上新年音乐会的舞台，并给出了一个异常精致、雅致、别致的演绎，令人眼前为之一亮。
正当我猜测着今年梅塔将用怎样一种特殊方式来活跃一下现场气氛的时候，《威尼斯狂欢节的梦幻回忆》飘然而至。这次指挥家把选择曲目的权利交给乐团，维也纳爱乐自然要不失时机地让自己成为当仁不让的主角。在这首曲目中，各个声部的演奏家们轮番上阵，竞相自我表现、互相“别苗头”的同时不忘彼此赞许的场景让全体乐师成为了欢乐的真正缔造者和享受者，着实堪称近几年新年音乐会上来最幽默、最热闹也最富有创意的设计。
当《拉德斯基进行曲》在观众如雷的掌声和欢呼中拉下整台音乐会大幕的时候，心里总会有些感慨，今年当然也不例外。我突然觉得，将过往的聆听体验拿出来，比较每一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演出质量，在某种层面上似乎并没有很大的意义，因为每一年的演出都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制的。艺术水准上或许有高有低、选曲和演奏格调上或许各有特点，但音乐会带给乐迷们的种种感受、体会里总有那么一种永远不容易被改变的元素，那就是这些欢快、曼妙的舞曲为新一年所注入的希望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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