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帕瓦罗蒂唱片
转帖一篇，原载《视听前线》2005年12月号
上帝给了他烫金的声带
——世纪男高音帕瓦洛蒂
潘阳
中国有句古话叫人生七十古来稀。在世界各地的舞台穿梭了几十年帕瓦洛蒂今年也七十了，虽说老当益壮但总归岁月不饶人，他不得不依依不舍地惜别他的舞台人生，举行他的最后一轮环球巡回演唱会，为自己那张烫金的声带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经典篇：高音C之王
虽然如今老迈年高、唱起歌来还有点油腔滑调的帕瓦洛蒂仍然受到许多歌迷的追捧，但大多数资深爱乐人更留恋他上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的录音，对他往日自然的风格、朴实的感情以及天鹅绒般光洁明亮的歌喉缅怀不已。
卢奇安诺•帕瓦洛蒂（Luciano Pavarotti)1935年出生于意大利摩德纳的一户寻常人家，他父亲是位面包师和业余男高音，幼年的帕瓦洛蒂就是从父亲那里得到最初的音乐熏陶，不过直到19岁要在上大学和学声乐间作出抉择时才下定决心要走职业歌唱家的路，也是从那时起帕瓦洛蒂才开始正式跟老师学声乐。启蒙教师阿里戈•波拉是当地有名的声乐教师，他为帕瓦洛蒂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两年后又投到康波加利亚尼门下，康波加利亚尼是位著名声乐教育家，许多著名歌唱家如贝尔冈齐、台巴尔蒂、拉蒙迪等都曾跟他学习过。而与帕瓦洛蒂同岁又同乡的意大利女高音弗蕾妮当时也正好在康波加利亚尼门下学习。他随这位名师又学了5年，7年的寒窗再加上过人的天赋，终于使帕瓦洛蒂在1961年的阿基莱•佩里国际声乐比赛中脱颖而出一举夺冠。同年他又在勒佐•艾米利亚歌剧院首次登台，演出普契尼的歌剧《波西米亚人》获得成功，从此一举成名。1968年，帕瓦洛蒂在唐尼采第的歌剧《军中女郎》中轻松洒脱地唱出9个连续的高音C而被誉为“高音C之王”，奠定了他在男高音中难以动摇的地位。
帕瓦洛蒂虽然没有进过音乐学院，但他所跟随的两位老师都是学识渊博、修养深厚且富有教学经验的。帕瓦洛蒂在他的一些回忆录和访谈里说到早年求学经历时也透露，开始学习时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唱音阶、练音准，可见近年一些娱乐媒体在炒作帕瓦洛蒂时说他不懂乐谱实在是无稽之谈。当然帕瓦洛蒂是位本色艺人，演起戏来对多种性格复杂的人物塑造缺乏表现力，尤其在饰演和他风格相距较远的角色时更时常显得触襟见肘，和卡鲁索、毕约林、科莱里、莫纳科、盖达等老一辈歌唱大师相比，帕瓦洛蒂在语言和音乐方面的修养均明显逊色。这使得他演出的剧码被局限在意大利歌剧的范畴，唯一的一部德国歌剧《玫瑰骑士》在剧中扮演的也是一位意大利歌唱家，唱的还是意大利文和意大利风格的咏叹调。在演唱一些性格复杂、感情多变的角色时，也常被人指缺乏深度。但帕瓦洛蒂也有他的绝招，就是那副无与伦比的金嗓子，其轻松洒脱、光辉明亮的高音C，实在叫人嫉妒。所以对那些适合他性格的角色，如《爱的甘醇》中的莱莫里诺，《弄臣》中的曼图亚公爵，《蝴蝶夫人》中的平克顿，《波西米亚人》中的诗人鲁道夫等，他总能将其塑造得光彩夺目。
唐尼采第的歌剧《军中女郎》（唱片编号：Decca 414 520-2）是最能彰显帕瓦洛蒂歌唱艺术的一部作品，该剧的剧情和音乐都没有很多深刻的内涵，人物的性格也比较单一。但音乐的旋律优美且在唱段设计上运用了不少高难度的华丽技巧，尤其是第2幕里男主角的9个连续的高音C，让大多数男高音望而兴叹徒呼奈何。帕瓦洛蒂1968年在Decca唱片公司录制这部歌剧时仅33岁，正值歌唱艺术与模拟录音的黄金时期，因此这套演录俱佳的录音诞生至今已三十多年，仍是该曲目的“孤本”，从没有人参与竞争。托尼奥的那段咏叹调“快乐的一天”他不仅唱得精准轻松飘逸，而且9个高音C一气呵成毫不吃力，把男高音的动人魅力张扬到了极致。此外，新西兰女高音萨莎兰近乎完美的花腔以及优异的录音都为这套歌剧增色不少，使这套唱片成了帕瓦洛蒂的第一块“金漆招牌”。
《爱的甘醇》也是唐尼采第的作品，并且是最受欢迎的一部歌剧。1970年的这个录音（唱片编号：Decca414 461-2）仍由萨莎兰、帕瓦洛蒂和指挥勃宁之这个铁三角组成。帕瓦洛蒂成功地在剧中扮演了男主角莱莫里诺，将其率真、憨厚的形象塑造得活灵活现可亲可爱，“偷洒一滴泪”中那通透明亮的嗓音、甜到入心的感觉，即使是对对歌剧毫无认识也会被他的魅力迷醉。勃宁之的指挥曾受不少乐迷的非议，认为缺乏深度。的确，他的个性和帕瓦洛蒂一样缺乏挖掘心灵、概括人性的能力，但在表现抒情的音乐时却有敏锐的感觉，而唐尼采第的歌剧最吸引人的地方恰恰就在音乐的抒情性上，与他们的风格十分吻合。除了上述两部作品外，勃宁之、帕瓦洛蒂及萨莎兰这个“铁三角”组合在演出《拉美摩尔的露西亚》、《玛利亚•斯图亚达》及威尔第抒情性的歌剧《弄臣》时都有上佳的表现。
普契尼的歌剧也有相当数量是帕瓦洛蒂的挚爱，原因是普契尼的歌剧除了掺有一些现代音乐的要素外还有相当的抒情性。《蝴蝶夫人》、《托斯卡》、《曼侬•莱斯科》都留下了录音，当然最著名的是《波西米亚人》和《图兰多特》。《波西米亚人》（唱片编号：Decca421 049-2）是帕瓦洛蒂的成名作，1972年录制的这套唱片由卡拉扬指挥柏林爱乐乐团演出，女主角咪咪由意大利女高音弗蕾妮饰演。帕瓦洛蒂在剧中扮演诗人鲁道夫，他的气质和角色的性格相近，演来相当投入。从第一幕的“冰凉的小手”、第3幕中的“咪咪是个风流娘”等无不声情并茂，让人荡气回肠。卡拉扬指挥柏林爱乐那厚重的音色和强大的张力正好补足了帕瓦洛蒂和弗蕾妮过于细腻的不足，使音乐不但细部显得精雕细琢，情感的微妙变化纤毫毕露，而且整体大气、意象磅礴。
而在许多音响“发烧友”眼里，帕瓦洛蒂最著名的歌剧录音,当数由Decca著名录音师韦坚逊操刀的《图兰多特》（唱片编号：Decca414274-2）了，这套唱片从LP到CD在美国“发烧音响”的TAS榜上雄踞多年不下，其音场如何宽阔、质感如何逼真……读者诸君知的一定比我还多，就无须多费笔墨了。单说帕瓦洛蒂。《图兰多特》是普契尼最后一部作品，剧中主角卡拉弗虽说基本上是抒情男高音，但作曲家不但继承了意大利的美声传统也深受德国作曲家瓦格纳的影响，浓密的音乐织体、强烈的戏剧张力，使得卡拉弗的许多唱段都需要用很强的力度来唱出。不过帕瓦洛蒂在这个录音中却有超水准的发挥，不仅“别悲伤，柳儿”，“今夜无人入睡”等抒情性的咏叹调唱得让人心醉神迷，天鹅绒般柔顺且极富光泽的嗓音展露得一览无余；在“猜谜语”和最后说服图兰多特公主等充满戏剧性起伏的唱段也唱得铿锵有力、气贯长虹。在帕瓦洛蒂所有的歌剧录音中，这是最具阳刚气息的、最辉煌灿烂的一部，也是帕瓦洛蒂整个歌唱生涯中最光辉的一幕。
其后，帕瓦洛蒂为拓宽曲目而上演了许多新歌剧，但都难以超越他在《图兰多特》里的高度。《茶花女》结尾的“永别了巴黎”失之于轻飘，缺乏悲剧性的沉重感；《丑角》的“穿上戏装”无论如何找不到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八十年代之后声音开始衰退，光辉更为不再，不过声誉却反而上升，尤其是1990年罗马“三大男高音演唱会”后人气简直急剧飙升，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古典音乐”的神话。
通俗篇：歌王没有原创歌
除了歌剧，帕瓦洛蒂还演唱过许多歌曲，有意大利民歌、圣诞歌乃至流行歌等等。正是由于大量地演唱了这些通俗的歌曲，使帕瓦洛蒂的名声大大地超过了许多只演歌剧的伟大歌唱家。
意大利是个音乐之乡，它不但孕育出唐尼采第、罗西尼、威尔第、普契尼等歌剧大师，还将优美的音符洒落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作为意大利歌唱家的帕瓦洛蒂还有一绝是演唱意大利民歌，单纯的意大利民歌集他就录制了《我的太阳》（唱片编号：Decca410 015-2）、《妈妈》（唱片编号：Decca411 595-2）、《热情》（唱片编号：Decca417 117-2）等几张专辑，其中《我的太阳》、《黎明》、《负心人》、《重归苏连托》、《登山缆车》、《黎明》等都是他的“饮歌”，几乎每场演唱会或每张精选集都不可或缺。
帕瓦洛蒂在他歌唱的颠峰时期演唱的这些民歌能把他漂亮的嗓音和灼热的激情融合到极致，《我的太阳》最后一句采用高八度的演唱方式，既将他金嗓子的高音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使整首歌曲热力喷薄酣畅痛快。此外《重归苏连托》的情深款款、《登山缆车》的热情奔放…… 都不仅具有浓郁的意大利风味，而且唱得声情并茂动人心弦。
圣诞节是西方社会最隆重的节日，许多为圣诞节而创作的歌曲在帕瓦洛蒂的故乡意大利、在欧洲乃至在世界各地都是家喻户晓的，那么帕瓦洛蒂唱一些圣诞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帕瓦洛蒂的圣诞歌录音散落在各种歌曲专辑里，这张个人圣诞歌专辑《圣诞夜》（唱片编号：Decca475 6896）则是最新出品。该片的歌曲集自他历年多张唱片，曲目包括《圣诞夜》、《圣母玛利亚》、《天使之粮》、《圣婴》等。由于片中所选大多为帕瓦洛蒂的早期录音，因此歌中洋溢着“老帕”年轻时那活力的激情和明亮的穿透力。且当时的演唱十分认真严谨、庄重神圣，没有半点技巧与声音的卖弄。
与众不同的是，流行歌曲也是帕瓦洛蒂演唱会上的常见节目，尤其是晚期的演唱会上就不时穿插进这类歌曲。如在“帕瓦洛蒂和他的朋友们”的系列音乐会中，他更和史丁、达拉、聂维莱等一干流行巨星大唱特唱，不仅唱《卡鲁索》、《天使之粮》等，还将歌剧《弄臣》里的咏叹调《女人爱变卦》唱得流行味十足。不过此时的帕瓦洛蒂虽说早已技不如前，可要唱流行歌曲还是小菜一碟，只要一张口洪亮的声音立马全场充盈，那些大腕巨星都只有跟着干嚎的份。当然在这类演唱会上老帕也常常失之于过分卖弄他的声音，显得太过造作。说到录音，《我喜欢你》（唱片编号：Decca475 000-2）出版于2003年，是帕瓦洛蒂唯一、也是唱得最认真的一张流行歌曲专辑。片中所选的13首歌曲都是抒情性很强的作品，点题歌百老会音乐风格的《我喜欢你》是帕瓦洛蒂献给女儿的亲情歌；《和你道别》出自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旋律；《卡鲁索》则是帕瓦洛蒂唱得最多的一首电影歌曲，他的多张个人专辑、演唱会实况都收录了本曲，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对照一下歌王不同时期的演唱会有那些异同，从中会得到不少乐趣。
讲了这么多，忽然发现在帕瓦洛蒂众多的录音中，歌剧、民歌不在话下，意大利创作歌曲和流行歌曲都没有一首是专为帕瓦洛蒂量身定做的。也就是说，歌王没有原创歌。
回首帕瓦洛蒂四十多年的歌唱生涯，他艺术上的最高成就表现在歌剧上，他不但在演唱中把自己声音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还挖掘出《军中女郎》、《威廉•退尔》等一些尘封已久的剧目，使这些作品重新焕发出耀眼的光辉。而最能展现他个人魅力的，则是包括了歌剧咏叹调、意大利民歌和通俗歌曲的演唱会。尤其是1990、1994、1998年的三大男高音演唱会更使他的人气声望急剧高涨，远远地超过了其他古典音乐艺术家，唱片销量也直逼流行音乐排行榜榜首，成为二十世纪最瞩目的歌坛明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