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改以来,西风渐盛,西乐重新在大陆兴起,不能不提辛丰年的音乐文章。长期来,国内学院教授要么为商业所俘,要么闭关象牙塔造车,没见谁给乐迷一本小册子(音乐是他们的职业,饭碗,职称,而唯一不是的,就是爱好),而笔法精湛的文学家却对音乐一窍不通,于是,他的谈乐文章就生逢其时,客观上影响了至少两代乐迷。辛的文章似乎不好归类,并非学术,却态度严谨,不是散文,却亲切异常,是散文,又无滥情渲染,我觉得用“乐话”(瞎起)这个词也许合适。他谈音乐作品,乐史,甚至乐器,作家书信等,但凡一个乐迷感兴趣可帮助聆乐点滴,都可以为文,实在是独一无二,不说妙都不行。其文不兑水,不掺假,如炼乳一般凝练。结集的《音乐笔记》的序言是先生的儿子所做,恐怕是普天下儿子写父亲肖像最妙的一篇文章了,原来,这个有无数丽人白领,风流雅士做拥趸的先生,已年逾古稀,偏居于我国东南一小城市,是个老党员,至今执着信奉马列主义,但这个每日胡同里侍弄煤球,袖口常沾油渍的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子,为看外国原文,为深入乐境却有的是毅力,耄耋之年始学外语和钢琴,每写一文,能改七稿八稿,斯人斯文,让人敬仰。辛先生的书很少,就五六本,这回结集出版了,即便有很多文章重复,也得再添一本。
以曾经写过的这段文字,哀悼老先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