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24年的夏天,由於革命後新成立的蘇联给予舞蹈的资助减少了,年轻的巴兰钦以演出的名义离开了蘇联,巴兰钦是第一批离开苏联的芭蕾舞蹈家之一,起初是随一个小型的苏联国家舞蹈团出国作巡回演出,与巴兰钦一起离团的舞蹈家还有达妮洛娃、盖娃和埃菲莫夫。1925年6月该团在德国、伦敦、巴黎访问。在巴黎,巴兰钦加入了佳吉列夫的俄罗斯芭蕾舞团(就是这位佳吉列夫将巴兰钦的原名巴兰奇瓦泽(Balanchivadze)简化为巴兰钦(Balanchine)),并担任该团的舞剧编导,佳吉列夫看中巴兰钦的正因为他是一位舞蹈编导。不久前,布罗尼斯拉娃·尼金斯卡(Bronishawa Nijinska)和佳吉列夫的关系不融洽离开了。巴兰钦与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有着特殊的艺术关系。在巴兰钦采用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为俄罗斯芭蕾舞团排演了他为该团编的第一个作品《夜莺之歌》(Le Chant de Rossignol)後便和斯特拉文斯基-巴兰钦的长期合作;一些舞蹈和乐曲还是共同编写的。在编导出《夜莺之歌》之后,佳吉列夫便聘请他,取代尼金斯卡为驻团编舞家。于是巴兰钦接过了她的职务。1926年,巴兰钦在采排他的新作品《海神的凯旋》(The Triump of Neptune)时严重地弄伤了膝盖,并需要动手术,可是由於手术的不完善,虽然他还能跳一些角色,但他的舞蹈生涯就此提早画上了句号,从此以后亦因此他就更专心於创作了。1926年,俄罗斯芭蕾舞团演出了巴兰钦的《巴拉包》(Barabau)。这是巴兰钦为佳吉列夫创作的10部芭蕾舞蹈中的第一个。在俄罗斯芭蕾舞团的时期,他创作了无数的歌剧芭蕾,这些舞蹈中留存至今,而列入世界性节目的有两个,《阿波罗》(Apollo,1928)和《浪子回头》(Le Fils prodigue,1929)。《阿波罗》只使用了一男三女四名演员,它是对学院派芭蕾传统表达了敬意—而且它是当代古典风格的第一部作品,尽管它有无数偶然的创新,它在最后使人感到灵敏、开放、轻松而又清澈的宏伟气势。《阿波罗》是他的第一部“白色芭蕾”,也是他一生的一个转捩点,从这开始,他逐渐走上了新古典主义的创作道路,即改革和丰富古典芭蕾舞,并进行了大胆的实验与革新,使其成为揭示音乐形象的主要表现手段。他非凡的才华和鲜明的个性很快便引起人们的关注,在欧洲舞蹈圈里奠定创作者的基础和地位。《浪子》是巴兰钦为佳吉列夫也是俄罗斯芭蕾舞团再获声誉的一部作品,在艺术走向宗教化和规范化的潮流中,《浪子》又成为潮流的先锋。《浪子》改编自路加的寓言。但有些情节选自别处。例如《驿站长》中的一些细节。以永恒的主题,用俄国人的目光,审视俄国人的心灵。《浪子》没有囿于古典芭蕾的语言范围内,而追随浪子四处游荡。舞蹈中揉进了体操、马戏、杂技动作种种,使得舞蹈编排十分精彩。例如,一群狂欢者把女主角赛伦抛到他们堕落的肩上。让她站在高处,傲慢地看着追求她的爱人—浪子。然后,狂欢者翻掉栅栏,仿佛乘着坐骑而去,赛伦一个大难度地后下腰,长长的红斗蓬在身后延伸下去……整体形象仿佛若一只张着红帆的船。在《浪子回头》中,他多么机智地运用了唯一的布景细节——第一场中一座小屋的围墙,后来变成了桌子、长凳、柱子,最后受到抢劫和扒去衣服的浪子被绑在这柱子上,在受迷惑的一场中许多巧妙的场面调度都是靠这布景细节构成的。这表明,巴兰钦能够排演出这种充满放肆的胡闹行为的场面,以及象浪子回头那样出色的哑剧场面:浪子起先用膝盖,然后用腹部爬了一长段痛苦的路程,在绝望中拼命地一步一步匍匐着向父亲小屋的围墙扑去;结尾处:父亲缄默地扶起儿子,抱在自己手上,用外套的下摆,象对婴孩似的,覆盖在浪子身上……
1929年,佳吉列夫因糖尿病逝世,不久,俄国芭蕾舞团解散。之后,巴兰钦与丹麦皇家芭蕾舞、蒙特卡罗俄罗斯芭蕾舞团(Ballet Russes de Monte Carlo)合作十分成功,可是後来因为他和该团的其中一位主管巴西尔上校(Colonel de Basil)的关系并不太好,他离开了蒙特卡罗俄罗斯芭蕾舞团回到巴黎。他因创编《竞争》(La Concurrence,1932)和《沙龙舞》(Cotillon,1932)而声誉彰显。
1933年,巴兰钦移居美国,初到美国时,曾发表了他对于芭蕾舞的重要看法:“古典主义是不朽的,因为它是非个人化的。”不像其他被称为现代主义者的舞蹈大师如伊萨多拉·邓肯、玛莎·格雷厄姆以及莫瑟·坎宁安等人,他拒绝接受一种完全个人化的舞蹈理念。传统是他创新的跳板。他对旧的舞蹈语汇的沿用,并没有使他落后于时代。即使是今天,他对于纯粹舞蹈、步幅和结构等的强调仍是激进的。他注意到美国人与生俱来的漂亮长腿、热情似啦啦队的运动天赋,这些都与身体语言拘谨刻板的俄罗斯人形成对照。美国人身上流露出的毫无遮掩的自然美,令巴兰钦大受启发,由此开创出一种更为抽象客观、更接近舞蹈本源的现代芭蕾舞形式。
巴兰钦与人合作创建前卫派芭蕾舞团,可是他的作品并不受欢迎,而芭蕾舞团亦迫不得解散,就在芭蕾舞团最後一晚的表演时,在香谢丽舍宫剧院(Theatre de Champs Elysees)的後台化妆间,一个重要的会面改变了20世纪的芭蕾历史。美国波士顿一位热心舞蹈的富人林肯·基尔斯坦(Lincoln Kirstein)以极大兴趣,在准备为尼金斯基(Nijinsky)的妻子——罗姆拉·尼金斯基(Romola Nijinsky)写尼金斯基传记,做资料搜集的同时,他看到了芭蕾舞团的演出,於是他到後台去找巴兰钦商量(因他在继承了一笔25万美元的遗产时,他决定分文不留用它来从事芭蕾事业的投资),创办“美国芭蕾舞学校” 和“美国芭蕾舞团”,巴兰钦答应了他。他从此开辟了美国芭蕾的辉煌历史,巴兰钦由此成为美国芭蕾和现代芭蕾之父。
1933年末,巴兰钦带着创作出“美国自己的芭蕾”的宏愿来到纽约,当时的他,虽然在欧洲声名斐然,但在美国,却没有多少人听过巴兰钦的名字,1月1日开始运作的美国芭蕾舞学校(School of American Ballet)(简称SAB),美国芭蕾舞学校现在已是世界上最顶尖的芭蕾舞校之一。尽管现在美国芭蕾舞学校和芭蕾舞团(即纽约市芭蕾舞团的前身)将巴兰钦奉为创始人兼最出色的艺术指导之一,但在当年,巴兰钦甚至被逼着将他在俄罗斯接受的传统芭蕾舞基础彻底抛弃。1935年,巴兰钦在美国的第一个作品便是以美国芭蕾舞学校的排练场而编的《小夜曲》(),该舞用柴柯夫斯基的弦乐《小夜曲》作为音乐,作品开头,演员仿佛在进行古典芭蕾最基本的训练,随之展现了一批年轻的演员如何学习和掌握艺术的成长过程,以及年轻演员如何在芭蕾的教育中得到某种灵魂的净化和升华。巴兰钦谈及《小夜曲》的戏剧性主题说,“它像命运,人人背负着命运通往世界。他和一个女人邂逅—他爱上了她—但他的命运却有其他的安排。”